河洛春秋：洛阳，华夏民族的发祥圣地
□ 张战弓
纵观世界历史，各国人民都有自己民族或宗教的发源地称作发祥圣地。笔者经过梳理考证，认为洛阳就是我们华夏民族的发祥圣地。
一、“华”，源于洛阳一带山镇名
先说“华夏民族”中的“华”字。据中国现存古籍查寻，“华”字，最早见于《周礼·夏宫·职方氏》。书中记载：“河南曰豫州，其山镇曰华山……其川荧、洛，……”。《尔雅·释山》亦说：“河南华，河西岳，河东岱，河北恒，江南衡”。意思是说：黄河以南的地方叫豫州。那里有座山叫华山，那里的河流有荧水和洛水。黄河南边有华山，西边有太岳，东边有泰山，北边有恒山，长江以南有衡山。
“《尚书·禹贡》具体界定了“河南豫州”的方位和范围：“荆、河惟豫州。伊、洛、瀍、涧既入于河。”意思是说大禹奉命治水，“别九州”中的“豫州”，位于湖北省北部的荆山到今陕西省东部从华山起到今河南省黄河中游以南的洛阳一带，其地有伊、洛、廛、涧四条河汇入黄河。
《汉书·地理志》把西汉时“河南郡”的范围记载为：辖河南、洛阳、京地、谷城、新城、偃师、缑氏、平阴、平城、成皋、巩县、登封、密县、中牟、新郑、开封、苑陵、故市、卷城、梁城、阳武、原武二十二个县，郡治在河南县”。其遗址在今洛阳市西工区王城公园一带。
上引文献说明：今陕西省东部黄河以南，从华山起到以洛阳为中心的黄河中游的广大地域，在禹别九州时，这里的山镇叫“华山”。《国语·郑语》也说：“当成周者，……其济、洛、河、颖之间乎？若前华后河，左洛右济。”
成周，即洛阳，为成王迁宅之地。古人认为此地区是“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①所以历代又把黄河中游以南洛阳一带称为“中华”。如：东晋桓温《请还都洛阳疏》载：“自强胡陵暴，中华荡覆，狼狈失据”；北齐魏收《魏书·宕昌传》亦载：“其地东接中华，西通西域；”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唐纪》亦载：“自古帝王，皆贵中华，贱夷狄”；刘宋裴松之《三国志注·蜀志·诸葛亮传》亦说：“游步中华，聘其龙光。”
同时，古人又把号称“中华”的洛阳四周的各少数民族地域称作南蛮、北狄、东夷、西戎，界限分明。如：战国时《管子·小匡》即载：“兵一出而大功十二，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中国诸侯，莫不宾服”。
上述众多古籍记载证明：“华”名，从夏朝到北宋，人们一致公认是起源于以洛阳为中心的黄河中游以南的广大地区。同时，历代文献也都认为位于“天下之中”的洛阳一带为“中华”。
二、“夏”，源于洛阳一带氏族名
再说“华夏民族”中的“夏”字。最早是因帝舜为褒奖大禹治水有功，封大禹所率部落为“有夏氏”。其封地为“有夏之居”和“夏国”。对此，《国语·周语下》记载如下：
“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象物天地，比类百则，仪之于民，而度之于群生。共之从孙、四岳佐之。高高下下，疏川导滞，钟水丰物，封崇九山，决汨九川，陂鄣九泽，丰殖九薮，汨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帅象禹之功，度之于轨仪，莫非嘉绩，克厌帝心。皇天嘉之，祚以天下。赐姓曰‘姒’，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就是说，大禹治水有功，受到广大群众的拥护和爱戴。帝舜为表彰他的功绩，赐其姓为“姒”，赐给其氏为“有夏”。
那么，大禹的父亲“崇伯鲧”之封地“崇国”在哪里？
《尔雅·释山》云：“山大而高，崧。”《说文解字》亦云：“崇，即嵩
也。”古崧、嵩、崇三字通假。崇国就在今洛阳市南面“伊河之滨”的嵩县到洛阳东南面的登封市阳城、嵩山一带。
《水经注》卷十五载：伊水“又东北过陆浑县南。……左合禅渚水，水上承陆浑县东禅渚，渚在原上，……”即《山海经·中次三经》“所谓南望禅渚，禹父所化”者也。由此可知，禹父崇伯鲧死后就葬在嵩县陆浑南。从《帝系》我们又知：“鲧娶于有莘氏之子，谓之女志氏，产文命，是为禹。”有莘氏的老家在哪里？据《水经注》载：“昔有莘氏女采桑于伊川，得婴儿于空桑中，言其母孕于伊水之滨。”可证，有莘氏的老家就在今洛阳市南面嵩县境内的“伊水之滨”。
《帝系》又载：“禹娶于涂山氏之子，谓之女蟜氏，产启。”
那么，大禹之妻涂山氏又住在哪里？《水经注》卷十五引《山海经》记载：“伊水历崖口，山峡也。翼崖深高，壁立若阙，崖上有坞，伊水迳其下，历峡北流，即古三涂山也。……今是山在陆浑故城东南八十许里。《周书》，武王问周公曰：吾将因有夏之居，南望过于三途，北瞻望于有河，《春秋》，晋伐陆浑，请有事于三涂。……知是山明矣。”
由上可知，鲧、禹、启三代都是洛阳市嵩县人。
由于洛阳一带是夏族发源地。古人认为这里是“天下之中”，所以历代就称以洛阳一带为中心的河洛地区为“中夏”。如：东汉班固《东都赋》：“目中夏而步德，瞰四裔而抚棱。”西晋陆机《辩亡论》称曹魏国都所在的洛阳谓“魏人中据中夏，汉氏据岷蜀，吴制荆场而交广”。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唐纪》记云：“自古帝王虽平定中夏，而不能服戎狄。”
2001年9月华东师范大学詹鄞鑫教授在《华东师范大学学报》第5期发表《华夏考》一文提出“夏墟在山西省晋阳一带”。笔者认为，此说不谬。但此“夏墟”晚于洛阳一带的“有夏之居”。《古本竹书纪年·夏后氏》一文载：“胤甲即位，居西河。”胤甲，为夏禹之后的第十二代王；西河，指位于山西省西边的黄河。此地“夏墟”大大晚于开国夏王大禹的“有夏之居”。所以，今山西省晋西南之“夏墟”，是当时夏人的主要活动场所之一，但其发祥地应在黄河中游以南的洛阳一带。
三、“华夏”连称，亦指洛阳一带
中国古籍第一次把“华夏”连称的，要算西周初期的《尚书·武成篇》了。该文记述，武王克商后，庆贺克商成功，“大告武成”。发表文告说：商王受（即纣）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是天下的罪人。我们周人伐商，替天行道，因此，“华夏蛮貊，罔不率俾。”
意思是说：武王克商成功居住在“天下之中”的华夏人和四方少数民族，对于武王克商成功，无不率众前来助祭和庆贺。
《说文》释华夏说：“华夏，中国之人也”。那么，当时的“中国”又指哪里？1963年陕西宝鸡市郊考古发现西周成王时的“何尊”青铜器铭文载曰：
“佳王（既成王）五祀”“惟王初迁宅于成周。……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兹乂民”。
“铭文”可证：早在西周初年，成周就被周武王称为“中国”，而其周边的各族，则被称作蛮、夷、戎、狄。《左传·襄公十四年》记载，当时的戎人驹支就说：“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
上述几例可证：“华夏”之名，确实是指源于洛阳一带的夏人、商族和周族为主体的各族的共称。
四、“华夏”通称，民族大融合的结果
前已论及，就地域而论，“中国”、“华夏”之名是指以洛阳为中心的古代河洛一带，那么，以后我们全中国人为什么又称呼自己为“华人”和“华夏民族”呢？
众所周知，中国历史上形成的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名叫夏朝，大禹是第一任开国国王。前已述及禹“别九州”后，其版图已“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新疆），朔南暨声教 讫于四海”。具体包括“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九个州了。处于“天下之中”的豫州夏族诸国和其四周的蛮、夷、戎、狄各少数民族所建的方国，都是夏王朝的属国。就是说，处于“天下之中”被称作“中国”的洛阳，只是当时夏、商、周三代领土的一部分，是地域名称，还不是国家名称。《吕氏春秋·用民篇》记载：“当禹之时，天下万国，至于（商）汤而三千余国。”由此可知，从夏朝开始，我们中国就是一个由很多民族组成的大家庭，各个民族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逐步融汇为伟大的中华民族，他们都为民族的兴盛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由于气候、物产和地理位置的不同，在历史上的不同阶段各个民族之间的发展是不平衡的。从夏、商、周三代来看，由于地处“天下之中”的洛阳一带，气候温和，四季分明，河川纵横，土壤肥沃，所以种植农业和文化便较其四周发达、先进。《礼记·王制》记载了周朝时期各地区的发展情况：
“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而穴居，有不粒而食者矣。中国、夷、蛮、戒、狄，皆有安居、和昧、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
可见：当时号称中国的洛阳一带的华夏诸族已普遍住上了房屋，吃上了熟食、粒食，而其四周的蛮、夷、戎、狄各少数民族，还处在狩猎、捕渔、披发文身，不吃熟食、粒食，穴居、言语不通的落后状态。
人类总是要发展的。为了发展，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国各个民族，历来都有胸怀坦荡、兼容并蓄、互相学习、互相交流、取长补短、进行大融合的好品质、好传统。从历史记载来看，中国各民族大融合的方法大致有以下几点：
第一，居于落后地区的少数民族积极向先进的华夏族融合。《国语·周语》记载：周人的祖先曾“自窜于戎、狄之间”。当他们打败商纣王入主中原洛阳以后，便自觉把自己的周族名改为华夏族名。《尚书·康诰》记载，当上摄政王后的周公姬旦，便对其弟弟康叔姬封说： 你要“明德慎罚，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以修我西土。”《周书·君奭》也载，周公对召公说“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
《周书·立政》记载，周公说：“古之人迪惟有夏”。商付王是暴德之人，“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受天之命，“奄甸万姓。”
《魏书·世祖纪》载，公元471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执政以后，看到鲜卑要想巩固政权，必需向中原先进的华夏族学习。于是他便下令从山西平城（今大同市）向南迁都洛阳，并号召鲜卑族人要说汉语、穿汉服、读汉书、娶汉妻，并把鲜卑姓拓跋氏改为汉姓元，不同意者斩。为了推行汉化政策，他曾连杀了几位亲属和大臣，加快了汉化步伐。
第二，取得全国统治权后的华夏诸族，通过分封加快少数民族地区的华夏化。如《汉书·诸侯王表》记载：“昔周监于二代、三圣制法，立爵五等，封国八百，同姓者五十有余。……汉兴，剖裂疆土，立爵二等，封功臣侯者百有余邑，尊王子弟，在启九国。”
于是汉高祖刘邦便封其兄刘喜为代王，封其弟刘交为楚王，封其子刘肥为齐王，封其从父弟刘贾为荆王，封其又一子刘友为幽王，封其兄刘濞为吴王。这些王侯到达封地以后，带去了上千上万名文官武将和汉民以及农耕技术，均按汉制要求兴官制，办学校，教以《诗》、《书》、《礼》、《乐》和《春秋》，使各少数民族地区很快汉化。
第三，由于战乱，使大批华夏人向各少数民族地区大量移民，促进各少数民族地区华夏化。据《史记·五帝本纪》记载，早在帝尧时期，便用流放罪人的办法，向落后少数民族地区移民。如：“流共工于幽陵，以变北狄；放讙兜于崇山（岭南），以变南蛮；迁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流鲧于羽山，以变东夷。”《资治通鉴·秦始皇下》也载：“始皇二十五年，使王贲攻辽东，代治；又使王剪伐荆江地，降百越之君，置会稽郡。”始皇三十三年，派军攻取南越梁地，置桂林、南海、象郡。”从中原迁民五十五万人“戎垦五岭，与越人杂处。”
西晋末年，“八王内乱”，中原华人百余万，为避战乱，纷纷南迁闽、浙、赣地区；唐朝初年，为平复叛乱，唐朝廷派陈政、陈天元等率河南固始“五十八姓”赴闽，兴修水利，进行汉化教育；宋末，金兵入侵中原，广大百姓为避战乱，又有五百万军民南迁江苏、浙江，江西一带；明朝，郑成功为收复失地，率兵二万余人，南下福建，后入台湾，有力地巩固了国家统一。到清朝时期，全国民族数量从夏朝的万国万族、商汤时的三千国三千族，已融合为五十多个民族了。到1688年，沙皇俄国入侵清朝，逼迫清政府签订《尼布楚条约》时，按照当时的国际惯例，清政府使用已经华夏化了“中国”之名，与沙俄签订条约。此后，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以后，均都采用被世界各国公认的“中国”之名为国家名称，从而永久地固定了下来（2）。全国56个民族，也从此都对外自称为“华夏民族”，文化为“华夏文化”、文明为“华夏文明”了。综上可知：洛阳，确实是华夏民族之根，华夏文明的发祥圣地！
注释：
（1）司马迁（史记·周本纪）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2）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封建帝制成功后，成立了“中华民国”；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后，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