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悟坐禅谷

2012-05-29

◆ 宋宏建

    禅语云：能够把自己压低，才是真正的尊贵。走完因唐朝慧忠国师常带领弟子在此参禅修行而得名的坐禅谷全程，静坐小憩的时候，我似乎悟出了这句禅语的真谛。

    一条位于河南南阳淅川县丹江口水库西岸的山谷，虽融佛教、历史、古山寨文化和山水景观于一炉，集天然氧吧、世外桃源之休闲、探险、科普考察为一体，却不闻铺天盖地狂轰滥炸的媒体声音，也不见姹紫嫣红醒目高矗的广告标识。反若山楂树之恋中的纯情少女静秋，抱一盆衣服坐于水边，挽了裤腿，脚丫子鱼儿样在清冽的溪流里烁弋，小辫子伴着棒槌的鼓点在河石上乒乓作响……

    美啊，至真至善、至纯至朴的美啊！

    坐禅谷之美，首屈一指的是瀑。谷中自然形成的梯形瀑布群有五处，风格迥异二十余挂。绵远悠长的，有一帘高约五丈、宽百余米的泉，沿着山壁飞流而下，连天接地，恰似一条悬在天地间的哈达，与晨曦争锋却洁白无瑕。神奇浪漫的，有一抹相貌平平却奥妙无穷的雾，丽日下观，可见七彩虹霓的佛光，且人走虹随，佛伴人行。秀颀细腻的，有一根白线垂天降落，翩若嫦娥舞袖，婉若游龙约素，飘飘乎线云之缠月，袅袅兮柳风之剪雪。繁花似锦的，有一汪得日月精华的水锈石群，宛若一坨坨倒悬的莲蓬，沁人心脾，清人眼目。这一切，均藏于深闺，不张不扬，自由自在，自然自乐。

    平生第一次看到的水锈石群，我的惊喜，无异于进入洞房才揭开盖头，看到了如花似玉的新娘。几十米高的千佛崖，就由形态各异的水锈石组成。粗犷的千疮百孔，群兽奔突状虎虎生风；细腻的千娇百媚，奇花异草般摇曳生姿。另一处幽静、原始的涧谷石壁之下，因经年累月的地质作用，溶蚀的石灰岩形成雄奇的“雕塑”奇观。一洞洞，一壁壁，参差错落，群峰逶迤，凹凸不平，沟壑纵横。一摞摞，一盘盘，星星点点数梅花凌霜，密密麻麻指蜂窝簇团。这些天然的水锈石群，锈纹千姿百态，窍眼形迹迥异，或松枝或柏叶或刀片叠掩，或龙卷或飞蕊或旋涡蹊跷。我静下心来，仔细咂摸，则见质地粗糙的岩石竟如海绵，有着惊人的蓄水功性，它能在毛细管作用下久存润湿，让青苔覆满绒绒绿茵，座座披翠挂绿的秀峰状生机盎然。迷蒙的雨帘内，那一道道令人赏心悦目的水锈石屏，拙中藏巧，丑中透秀，实乃天公妙手，趣味无穷。

    再说谷里的涌泉，大大小小，有十几处吧。最大的叫龙王泉，那龙王的眼睛秒针样眨巴一下，就有成吨的眼泪涌流，生龙活虎的泉水从山体间冒出，天真的婴儿一般咕咕笑乐，且天越干旱，泉水越大，默默滋养着一方土地却与世无争。璇台泉最高，翘首仰望，一朵雪莲花绽开于海拔五百多米的璇台顶端，飞流直下形成万丈瀑布，长年累月，每天都用她悦耳的歌喉，催眠山沟野谷的酣梦，唤醒青山绿水的黎明。最小的泉叫马蹄泉，位于青龙山上，秤砣虽小压千斤，马蹄不大响万里，一年四季泉水汪亮，满满的，不流不溢，用手掬之，万世不竭。最奇的泉叫天雨泉，是坐禅谷面壁一块形若雄鹰的巨型岩石，因了长年不息的雨，使其本身成为涌泉，水从石缝中喷出，一条条，一道道，在崖外艳阳高照作彩虹满天，在崖内高屋建瓴作大雨倾盆。还有一泉，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可值得一提的是它味苦，就像在苦难深重之水火里泡大的中华民族，坚忍不拔，自强不息——考其缘由，是因泉源处长满楝树，故水味苦，饮之则降温消暑。

    聚龙湖静若处子，是坐禅谷里最深广的湖。它高19米，容水15万吨，清澈的湖水温顺得像静秋的双眸，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的老三，让地质队员的我等心旌摇荡。逍遥池飘摇若云，是坐禅谷里最繁丽的湖。波心里，六十六朵风格迥异的莲荷，轻浮水面，含笑迎宾，步行池内心旷神怡，恍若天上人间。坐禅谷与香严寺紧邻，地势低洼的香严寺没一口井能打出水，而地处高山的坐禅谷却泉水丰足。缘于远古时玉帝下旨给人间布水，龙王指派豹王押运，龟王驮水。二王运水辛苦，行至香严寺途中，竟在谷中瞌睡，将所驮之水尽数倾覆，形成了龙王泉。而香严寺土地爷不见水至，举报到天庭，龙王大怒，贬豹龟二王为石，压在此处看守涌泉。纵然神话不足为凭，但我不能不说坐禅谷水高深莫测，充满灵性。

    从谷底通往青龙山的半山腰处，有三个天然石洞。右洞常有泉水渗出，春秋滴答，夏日成溪；中洞俨然一口竖井，直通山顶，百种蝙蝠聚居，偶有野羊出没。 “天然奇窟通九天，一生转运通天洞”，说的就是中洞——相传唐朝文宗年间，太子李炎怕弟李忱篡位，多次谋杀无果，太后派人秘送其至香严寺削发为僧。李炎称帝，又两次派兵追杀，都被香严寺禅师扶其翻墙而出，穿越坐禅谷从通天洞逃生。李炎死后李忱回朝继位，即宣宗皇帝，每每念及成就天子大业，都感慨“此洞乃通天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