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人口老龄化真的很严重吗?
——从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着手分析人口变化趋势
◆ 梁伟涛
自2016年“全面二孩”政策实施以来,关于我国人口红利拐点已经出现、老龄化加剧、“全面二孩”政策效果不及预期等讨论从来没有停息过。进入2018年后,相关讨论进一步发酵,先是部分专家学者公开讨论鼓励或者奖励生育政策的可行性,紧接着辽宁、湖北、新疆等地先后出台了延长二胎产假时间、提高生育补助等激励政策。我国人口老龄化真的像部分专家和媒体宣传的那么严重吗?我们需要对二胎生育进行鼓励或奖励吗?全面放开计划生育是合适的选择吗?
一、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趋势分析
图1: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图1显示,与2000年相比,2017年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减少了4733.9万人(其中小学阶段减少2920万人,初中阶段减少1813.9万人),降幅24.57%。年均减少262.99万人,年均降幅1.36%。
图2:河南省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图2显示,与2003年相比,2017年河南省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减少了252.28万人,降幅15.17%。年均减少18.02万人,降幅1.01%,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图3:洛阳市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图3显示,与2000年相比,2017年洛阳市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减少了25.8万人,降幅22.9%。年均减少1.43万人,年均降幅1.27%,低于全国平均水平,高于全省平均水平。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主要数据公报,“同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2000年11月1日零时的1265825048人相比,十年共增加73899804人,增长5.84%,年平均增长率为0.57%。”也就是说全国总人口仍保持缓慢增长。但是,从以上3幅曲线图我们可以看到,全国、省、市3个行政层级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均呈现出不同程度减少的趋势,6-14岁的青少年群体呈现持续萎缩态势。
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年均下降1.36%,下降速度明显快于全国人口年均0.57%的增长幅度。由此来看,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逐渐加深这个事实毋庸置疑。但是,仔细观察以上4幅曲线图我们不难发现,自2013年开始,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曲线走势明显平缓许多,并有缓慢回升势头。由此可见,我国人口老龄化的趋势并不像个别专家或媒体宣传的那么严重。
二、不同地区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的差异
既然我国人口总数还在缓慢增长,人口老龄化趋势也并不像个别专家或媒体宣传的那么严重,那么为什么辽宁等地却出台了鼓励二胎生育的政策呢?下面我们从省、市两个层面进行对比,分析不同地区人口变化趋势之间的差异。
图4:辽宁省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图4显示,与2000年相比,2017年辽宁省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减少了227.28万人,降幅43.86%。年均减少12.63万人,年均降幅2.44%。
图5:上海市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图5显示,与2000年相比,2017年上海市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增加了2.91万人,增幅2.37%。年均增长0.16万人,年均增长0.13%。
综合分析图2、4、5的数据可以发现,辽宁省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下降速度,明显快于全国平均水平,与河南省相比差距较大,与上海市相比更是大相径庭,难怪辽宁省会在全国率先出台鼓励生育二胎的政策。
人口变化不平衡的问题并不仅仅体现在省区之间,在同一省份的不同地市之间也有明显不同。
图6:4地市小学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图7:4地市初中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曲线(单位:万人)
以上河南省南阳市、郑州市、洛阳市、新乡市4个地市小学和初中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情况曲线图。
由图6、图7中我们可以看到,南阳市小学阶段在校生人数总体波动上升,2017年明显减少;初中阶段在校生人数呈现波动下降趋势。说明作为人口大市的南阳,人口流动性较大,但人口增长仍有潜力。郑州市小学和初中阶段在校生人数均呈现出先降后升的趋势,小学阶段在校生人数回升较快。说明郑州市作为全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口虹吸效应明显。洛阳和新乡两市小学和初中阶段在校生人数总体呈现出缓慢下降趋势,近年来显现平稳回升态势,人口保持稳定可能性较大。
综上所述,在人口老龄化的道路上,不同地区的表现不尽相同,有的更是大相径庭,是否需要出台鼓励二胎生育政策,需要视本地实际情况而定,不可一概而论。
三、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变化给我们的启示
(一)国家人口调控政策效果较好。从图1到图8来看,从2013年开始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下降趋缓,多组数据显现缓慢回升态势。这说明国家人口调控政策十分及时有效,我国人口老龄化趋势总体可控。
(二)短期内计划生育政策全面放开的可能性不大。1982年计划生育基本国策写入宪法,当年我国总人口为10.7亿人。目前我国总人口大约为13.7亿人,很难想象在人口基数变大、资源环境压力持续增长的情况下,完全放开计划生育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个人认为,在资源环境压力不断增大、经济社会全面发展、产业转型升级加速的大背景下,仍期望依赖“人口红利”获利,或者幻想完全放开计划生育以保全“人口红利”都不是明智之举。至于国家进行计划生育行政部门合并、实施“全面二孩”等政策,完全是出于提高政府管理服务水平、减缓老龄化速度、修复以往政策偏颇的考虑,绝不是全面放开计划生育的前奏。对于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切不可误读。
(三)减缓老龄化估计是近期人口政策的主要着眼点。从全国来看,青少年人口总体呈现出逐渐减少的长期趋势,短期内人口老龄化仍将持续发展,尽量减缓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社会的影响,估计是当前人口调控的主要目标之一。
(四)“抢人大战”还将持续。由图5-图7我们不难发现,人口向全国性中心城市和区域性中心城市集中的趋势非常明显。在计划生育政策持续发挥作用、青少年群体萎缩的大趋势下,各城市为了保持自身经济活力,必将竭尽全力留住本地年青人、吸引外地年青人,不同城市之间的“抢人大战”估计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四、面对老龄化我们该怎么办
在人口老龄化趋势短期内难以逆转的情况下,政府和个人都应当未雨绸缪,提前考虑养老问题,及早做好相关安排。
在应对老龄化方面,政府部门责无旁贷。一要进一步提升人口数据采集能力。改变以往10年进行一次人口普查的工作模式,利用信息技术,整合公安、卫生、社保、教育等部门所属管理系统中的人口信息,完善人口数量、年龄结构、性别比例、区域分布、流动情况等统计指标,进一步提高人口统计数据的准确度和及时性。为研判人口变化趋势,制定人口调控政策提供可靠依据。二要根据本地实际制定调控政策。在掌握较为全面、准确人口数据的基础上,进一步转变工作理念,重新重视人口调控。各地要根据本地实际情况,在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法规范围内,科学制定计划生育调控政策,确保政策松紧适度,保持本地区人口结构基本均衡,减缓老龄化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冲击。三要不断提升城市吸引力和人口集聚力。在完善城市铁路、公路、航空、地铁等基础设施的同时,不断优化学校、医院等生活配套设施,加强生态治理力度,提升居住环境;加快行政体制改革,提升政府服务能力,优化经济社会环境,提升城市知名度和美誉度,吸引更多年青人前来学习、创业、定居。四要根据需要及早着手规划发展养老产业。人口老龄化速度较快的地区,抓紧着手培养本土化的养老产业。系统规划养老服务体系,调整投资规模和投资方式;在政府资金有限的情况下,通过政府购买、公私合作等方式引导社会资金进入养老服务业,以满足社会需求。在发展养老产业的同时,积极探索建立科学严密的养老服务标准,助推养老产业健康发展。
注:以上数据均源自国家和各地统计部门公开的历年统计公报。